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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乡是心灵的栖息地

作者:邱熠  来源:临海新闻网  时间:2023年03月21日

  赵宗彪是木刻家与杂文作家,如今却写起了童年的回忆录《山河故人》。我一口气将全书读完了,兴奋不已。

  《山河故人》给我最直接的阅读体验是亲切。我们同是浙江人,我的故乡在海边的椒江,他写的故乡天台是山区,很多习俗还是相似的,如关魂、送月里、算命等,因此读《山河故人》,让我回忆起儿时印象,倍感亲切,对一些人、物、事的称呼,也有似曾相识之感。比如,把小孩挨揍称作“啜柴”,母亲骂儿子为“天诛囝”,将有人脉资源称作有“脚力”,一种坐具为“蒲团”等等,两地完全相同。再如一些意义相同称呼有异,如天台人把女婿招上门称为“进舍”,而椒江人称作“招进舍”;天台人把干爸干妈称作“寄娘寄爸”,椒江人称作“老寄娘老寄爸”。天台方言似比椒江的更简洁。

  对于一些称呼,天台比椒江更形象。椒江人把在家里豪横而在外面无能的人称作“窝里鸡”。读了《洞里狗》一文后,觉得天台人把外强中干的人称作“洞里狗”更贴切。这种人在家里像狗一样乱咬乱撕,蛮横无比,一到外面又像狗一样对人摇尾乞怜;而鸡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面,只要受到侵犯,都会怒冠直立、脖子刚挺,以显示“鸡可杀而不可辱”的志气。

  佛宗道源天台山,其传统文化的烙印比台州其他地方来得更深刻;在处事为人上,天台人也有古风。作者通过他的笔将天台的“道理”娓娓道来,如《大首位》介绍了天台农村请客宴会时,放在正厅堂前那张八仙桌的人员座位,就像现在主席台上的座次排位,不能有丝毫的差池。以后到天台作客,得十分小心自己的座位,不能乱坐,否则要被人“责道理”的。

  生活在吴越大地上的天台乡民,淫浸在传统文化之中,有着非凡的智慧。《风水宝地》中那位高人为解决两户村民争风水的问题,提出的解决方式居然是:“王家与徐家,谁的父母先死,风水宝地即归谁家!纠纷瞬息终止。”乍看之下让人大跌眼镜,再看让人拍案叫绝,对他们的智慧我佩服得五体投地。

  特定的地理环境,造就了天台人彪悍刚强的性格、重义气轻生死的价值取向。由于山多地少,乡民为了争夺田地、水源而进行械斗的事情在解放以前时有发生。在《聚兵》里,作者描述了两个村庄为争夺溪地差点进行械斗的故事,读得人心惊胆战,好在“以和为贵”,最终战事未起。

  《山河故人》“少年志”一辑,叙述了作者及其小伙伴们在大自然中成长的快乐,读来让人向往。我仿佛看见春天里,孩子们背着书包春游,在草地上边看书边放牛;夏天里,孩子们泥鳅一般在水里游泳,在水塘钓黄鳝抲鱼;秋天里,孩子们拿着链条枪互相追逐,背着箩筐去山上捡野果;冬天里,孩子们拎着火笼煨着黄豆,甚至偷吃客人的猪油渣。童言无忌,憨态可掬,一幅幅场景灵动活泼得像一幅幅年画。

  《山河故人》承续了作者一贯的风趣幽默。他笔下的一件事、一个人,看起来取材平淡无奇却暗藏妙趣。《竹园》写道:“有一次,和一个叶姓伙伴一起玩,他也从坟山(注:赵氏祖先的坟山)往下冲,不小心跌倒了,膝盖磕到石子,出了血。他爷爷嘱咐,你不姓赵,最好别去。”小孩子玩耍时碰着磕着是很正常的事,而这位爷爷认为自己的孙子在坟山上玩耍,得罪了赵氏祖先,从而受到惩罚。这种逻辑让人忍俊不已。

  《山河故人》的选词造句信手拈来却尽显幽默,是其特色之一。《枫树林》中描写牛行的热闹场面,“集市日,牛哞、猪叫,声声不断。……因为牛市的原因,没人管那儿叫枫树林,都叫牛行。如果猪有意识,肯定联名抗议,要求改名叫猪行。毕竟从交易量来看,猪远比牛皇冠体育在线_澳门皇冠体育【官方直营】。”作者用拟人的手法,借用当代流行语言,将牛行的名不符实叙述得妙趣横生。

  《山河故人》再次展示了作者干练简洁的语言风格。他写人叙事状物,不用“赋”的手法,而是如他的速写一样,三言两语就把最核心、最关键、最典型之处点出来,从不拖泥带水。如《游医》中,“吃过酒饭,开出药方,售出良药”,三句话仅12个字,病人家属请游医到家,直至游医卖药的全过程跃然于纸上了。语言的简洁明了,既是对作者语言掌控能力的考验,也是对读者的尊重。

  在历史的长河中,苦难与人类的命运形影相随,而对于苦难的态度,彰显着人们对生活的态度。在《山河故人》中,作者始终饱醮深情地叙述,哪怕回忆是悲伤或痛苦的,始终含着眼泪微笑。《砖瓦窑》里说“造屋的人家,都会累成衰年的老牛模样”。历经过艰难岁月的人们,读到这句话时,都会有切肤之感,但不会绝望,这就是文字带给人们的力量。

  读《山河故人》,让人深深地体会到作者对故乡刻骨的眷恋。正如他在《自序》中所言:“故乡有我们最早的人生记忆,是我们性格与人格形成的地方。”“我写故乡、画故乡,一是向那片土地——天台山献出一片敬意,亦是对逝去的父母的怀念,是向遥远的祖先祭奠。”他笔下的每一件事、每一个人、每一寸土地,都是他在回首来路时对故乡深情的呼唤。

  值得一提的是,书中的画,也是赵宗彪所作,比文章更幽默,更让人忍俊不禁。

  战士和诗人,最终都会回归故乡。故乡,是游子心灵最后的栖息地。

  读《山河故人》,时而捧腹,时而会心一笑,妙趣横生,又意犹未尽。期待着赵宗彪皇冠体育在线_澳门皇冠体育【官方直营】的作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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